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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田
吕田(生卒年月不详),字心齐(心斋),一字研平,号春圃,河南新安县人,道光元年(公元1821年)恩贡生。善治时病,著有《瘟疫条辨摘要》《天花精言绪余》《澹轩诗文集》。
一、瘟病伤寒,实出两门
“瘟疫与伤寒,实出两门”,这是吕氏最基本的思想。长期以来,人们把瘟病与伤寒混为一谈,认为二者均起因于四时六气,拿治疗伤寒的办法来治疗瘟疫病,所以每遇疫疠流行,就出现“不死于病,反死于医”的惨象。明清时期,医家创立温病学说,立下了汗马之功,从而结束了千余年的悲剧。吕氏深研先贤奥义,悉心体察临床,阐发伤寒(狭义)、温病之异同。
论病因,他认为两者皆属“时病”,但“伤寒得天地之常气(指当令之正气)”,故多见于“冬寒之月”,而“温病得天地之杂气(指非时之气)”,所以,“四时皆有”,而于“春夏凶荒之际为尤甚”论病机,他指出“风寒之邪由肌肤入,初起多见太阳经症,渐次循经而传……”而温病“邪从口鼻入,中于三焦”“由内达外,邪气充斥、奔迫,不循经传”。其中“邪气充斥、奔迫”六字为温病传神,最需领悟。又指出“若一乡一家同病则瘟疫是也。所谓疫者,役也,犹今之门头差也”。即认识到“瘟疫”是传染性疾病。
至于瘟疫流行的原因,吕氏在《杂气论》一篇中引杨氏之说,谓“毒气之来也,无端烟瘴之出也,无时湿热熏蒸之恶秽无穷无数,兼以饿浮在野,岗骼之掩埋不厚,甚有死尸连床,魄汗之淋漓自充,遂使一切不正之气,升降流行于上下之间,凡在气交中无可逃遁,虽童男室女无以漏之体,富贵丰亨以幽间之思且不能不共享残染,而辛苦之人可知矣!”又指出“大兵之后,必有大荒,大荒之后,必有大疫。疫疠旱涝之灾,禽兽草木往往不免,而况人乎?”由此得出结论说:“观此,概知瘟病根源,绝非冬来之长气矣”。这一大段议论,是无数次疫病流行原因之真实记述,吕氏之苦心在于使人们彻底划清瘟疫与伤寒的界限。
论脉诊,吕氏专设《瘟疫与伤寒不同诊脉义》,法陶氏“浮、中、沉”三法,认为“凡瘟病脉,不浮不沉,中按洪长滑数,右手反盛于左手”,其机理为“怫热郁滞,脉结于中故也”。如果是“左手脉盛,或浮而紧,自是感冒风寒之病,非瘟病也”。“凡浮脉,中部浮大有力,浮长有力为伤寒,凡温病内外有热,其脉沉浮,不洪不数,但指下沉涩而小急,断不可误为伤寒”。所以,“伤寒多从脉”“瘟病多从症”。总之,凡瘟病脉中诊洪长滑数者轻,重则脉沉,甚则闭绝,此辨瘟病与伤寒脉浮脉沉异治之要诀也。”
论症治,吕氏又撰专篇以辨瘟病与伤寒六经证治不同。推崇柯韵伯先提出此论点,指出“凡伤寒……寒则伤荣…麻黄汤主之,开发腠理以散寒,得汗而愈。风则伤卫……桂枝汤主之……风寒并受,荣卫俱伤……大青龙汤主之。此三方者冬月天寒腠密,非辛温不能发散,故易用之”。同时又指出“春夏之温病……则炎热炽盛,表里枯涸,其阴气不荣,断不能汗,亦不可汗,宜以辛凉苦寒清泻为妙”。又称:“冬月正伤寒,必用表药发散者,缘寒气固蔽在表不能发越,所以用温散药以汗解之”;“瘟病火郁于内,用风药散之,是犹火得风而愈炽,所以其病益甚,故必养阴御阳之药”。吕氏还强调,伤寒多有阴症,而“瘟病无阴症”。认为“热变为寒,百不一出。此辨瘟病与伤寒六经症治之要诀也。盖伤寒之邪,风寒外感,始中太阳者十八九;瘟病之邪,直行中道,初起阳明者十八九”。他谆谆告诫后学,要悉心体察,以免误治。说:“倘审之不详,而误治之,即成坏病,是医者之咎也。”
上述从病因、病机、传变、脉诊和症治等方面,来辨别伤寒与瘟(温)病,使二者之区别已朗若白昼了。
二、瘟病以辨证为要,治法宜灵活多变
瘟病以辨证为要,治法宜灵活多变,这是吕氏的又一重要思想。为了贯彻“瘟病以辨证为要”的宗旨,吕氏辑《瘟病证状五十条》,详载有“头晕,浑身壮热,内烧作渴,呕哕吐食者;有头眩,胸膈胀闷,不利,不思饮食,遍身壮热者;有浑身壮热饮水无度者……有似野火丹毒者;有似瘾疹风疮者……有血从目出、牙缝出、毛孔出者”等等。岁甲戌(公元1814年),瘟疫盛行,医药每多乖,“方能事生心,不惮烦琐”,又撰《续增分别瘟病证状八十五条》及《大头六症》两篇,指出:大头瘟“头巅、脑后、项下及耳后赤肿者,此邪毒内蕴,发越于太阳也;鼻额、两目并额上、面部,炊赤而肿者,此邪毒内蕴,发越于阳明也;耳上下前后并头角赤肿者,此邪毒内蕴,发越于少阳也……”虽均从“邪毒内蕴”着眼,但据部位经络以辨析,诚有见地。吕氏曾多次强调“瘟病无阴症”“唯下症最多”,故辑《瘟病诸下症》一篇,列宜下之症凡五十一条。如“黄面、身黄、目暗不明、目赤、目黄、目瞑、目直视、目反折、舌黄苔、舌黑苔、舌白砂苔、舌紫赤色、舌芒刺、舌裂、舌短、舌卷、舌硬、唇燥裂、唇焦色、口臭、鼻孔如烟煤、口燥咽干,气喷如火、扬手掷足、小便极臭、小便赤黑、小便涓滴作痛、潮热、善太息、心下满、心下痛……"以上列症可谓详矣。吕氏为此也感到十分满意,说:“详悉辨明,庶临证无复疑义。”
辨症也要有灵活性。仅举一例:吕氏既遵吴又可的“杂气说",但又不“泥于膜原之说”,认为“若逢初得之,即中阴阳毒,脉浮、肢厥及一切暴症,乃疾雷不及掩耳,必待膜原,然后议下,恐亦不可救药也。且如三消饮中用草果、羌活、葛根等味,温中发表,与阳亢之症颇不相宜”。因此他创制“增损三黄石音汤”“增损普济消毒饮”“增损大柴胡汤”等等,沿用至今,仍为医界所称道。
治瘟病亦有常法,即以“逐秽为第一要义”。正如吕氏所说:“瘟病,无论为表、为里,一予清热导滞而已,不宜发表。”特别指出《二分晰义》及《寒瘟条辨》俱云:“凡瘟病一切解肌发汗、温中散寒之药切戒无用。”所戒之药有麻黄、羌活、独活、葛根、苍术、细辛、香附、艾叶、苍耳、乌头、桂枝、牙皂、巴豆、川椒、乌梅、胡椒、故纸、茴香、肉桂、附子、干姜、豆蔻、益智等味。故对“发热、头痛、身痛、目痛、潮热、舌黄、胸腹满痛……”等三十症(“瘟病阳症”),咸投“升降散”(天虫、蝉蜕、大黄、姜黄);所有“瘟病五十症”之“单见”或“兼见”者,统以“升降散主之”。吕氏从长期实践中体会到杨氏“升降散”应是治疗“瘟病”之“专方”,“升降散、清化汤、芳香饮、大小清凉散……之类,而升降散其总司也”,“轻重皆可酌用,察症切脉,斟酌得宜”,用之无不百发百中。
同时,吕氏又指出“病之变化,治病之随机应变,神明则存乎其人尔”。即是说,治法宜随症之变化而灵活多样。他虽多次强调“瘟病无阴症”,用以“养阴御阳”之药,但又肯定瘟病亦有异常之变,需用以异常之药。为此特撰《四损不可正治辨》,认为“凡大劳人欲,及大病久病,或老人枯槁,气血两虚,阴阳并竭,名曰四损”。“凡此等不可以常法正治之”。故“瘟病末后,用参、附等药而愈者”间有之。基此,吕氏在《瘟病正治方》中列升降散、芳香饮、大清凉汤等21方,并有《瘟病杂症诸方》载犀角大青汤、犀角地黄汤、玉枢丹、当归导滞汤等21方,更有“备用诸方”如增损抵当汤、人参三白汤、三甲汤、五福饮等30方,以便随症选择。
吕氏书中亦有不足之处,如否认“伏气”之存在和对王叔和的批评欠妥等。
1.《瘟疫条辨摘要》刊于清嘉庆十六年(公元1811年),即《伤寒瘟疫条辨》摘要本。
2.《瘟病大成》点校以咸丰九年(公元1859年)刻本为底本《瘟疫条辨摘要》全文收录,现代版由曹洪欣主编。王致谱为分册主编。
河南古代医家经验辑/许二平,许国防,马鸿翔主编.一太原: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,2016.7(2021.8重印)ISBN978-7-5377-5316-6